清儿370

第十六章  画麟点睛

我正要去找闷油瓶，这时陈霸先的亲信进来通报，说陈霸先要见我⋯⋯

心犹如重锤敲了一记，差点震的我吐血⋯⋯

难道当时真是我的幻觉？

不会！

绝对不会！

客厅里，陈霸先还是跟以前一样，活生生站在我面前，对于我的死里逃生，他依旧表现的紧张，关心的也恰到好处，我不动声色的应着，一边仔细观察他的动作，几乎可以以假乱真，脸部，的确没有戴人皮面具，我又旁敲侧击的问他我们两私下里的对话，没有任何破绽⋯⋯

没有破绽就是破绽！当时我不会看错，陈霸先的确死了，这个人绝对是假的，那么这个人是谁？敢在闷油瓶眼皮底下晃悠，只能是张家人！至于我跟陈霸先的对话，只有闷油瓶和小张哥最清楚！

这几天不理我，应该是不知道如何面对我，他明白我跟三叔的感情和对三叔深深的内疚⋯⋯陈霸先是我弥补缺憾的承载体，可闷油瓶也是傻了，陈霸先并不是我三叔⋯⋯

对于我而言，这世间最重要的人就是他了⋯⋯

当然陈霸先必须活着，这是历史进行中的必然，以陈霸先的身体状况不可能登基两年就死了，应该是功成身退，让位于我。

至于为什么有一模一样的陈霸先，这一切还有一个人能给我解惑。

沈妙容！

沈妙容已经醒了两天了，因为玉华的死，她也消沉的很，凤凰随着高热褪去也应该会消失不见，那她知道自己身份吗？

我带着各种疑问来到玉华住的院子里，沈妙容醒来后一直住这里，瘦了不少，皮肤有些苍白，这种苍白跟虚弱不同，跟白皙也有差别，跟当年的闷油瓶肤色很像，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形容，有点虚幻，不真实一般，就像是少了生机似得，对，就是少了生机！但是，为什么会这样？

“大哥，来了就坐会吧。”声音也清冷了些，少了温柔，或者是人气，这变化是因为玉华的死还是因为凤凰？

“容儿，你好些了吗？伤口还疼不疼？”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说什么，干巴巴的都是没有营养的话，总不能开口就问陈霸先是不是复制人。

“没事了。”声音很平静，淡淡的透着疏离，一如当年的闷油瓶，我莫名的不爽起来，难道凤凰麒麟就很了不起？非得清冷高贵？干嘛不直接成仙去？

沈妙容浅笑了下，继续说道，“你已经知道我是周家人，凤凰是浴火重生。子高是张家人，应该知道张家的事。”我点点头示意她继续，“麒麟也是踏火而来，你是蛇语者，天性至寒，可以中和凤凰麒麟的火属性，对麒麟凤凰有着致命的吸引力，在没有蛇语者的情况下凤凰麒麟不能有太大情绪波动的，越平静清冷越好，否则会引发身体隐藏的火性，久而久之这幅躯体是承受不住的，最终会经脉俱废。”

脑海里不由自主冒出闷油瓶身上的麒麟，难道他们张家的麒麟也不是纹上去的？之前闷油瓶整天淡漠的成仙了一般，遇到天大的事都一副事不关己模样。还以为他是自闭症缺乏交流沟通，原来也是不得已⋯⋯

那这一世的麒麟是谁？小张哥曾经说过，麒麟和凤凰会同时面世，但愿不是闷油瓶的，他只是张家旁系，他身上没有麒麟⋯⋯我不愿他变成麒麟，我不要他这这一世再背负那么多⋯⋯他只要是我的小哥就好。

“大哥？”

沈妙容见我发呆，叫了我一声，我才回过神，“容儿，我听着呢。”

沈妙容见我伤感，出言安慰，“我已经习惯了宿命，你不必为我难过。我们周家已经衰败，嫡系应该只剩我一人，北周宇文一脉是周家入世的旁系，也可能也是最后一支凤凰血脉了。”

这跟现代的张家太像了，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些强大的家族走向衰败？

沈妙容看着北方，声音平静的仿佛在叙说别人的事，“五百多年前，周家还是旺盛的，出现了冥凤，应该女主天下，冥凤虽不是明主，但是周家会得以兴旺，万万没有想到冥凤最终会引发心火自焚而亡，然后，周家嫡系被一片片不留痕迹的抹去⋯⋯继而张家内乱，两家一蹶不振，从此，天下大乱。”

说完微微叹息一声，继续说道，“我们这种家族存在是有使命的，具体是什么，已经不知道了，也许有一天，你能为我们解惑，或许完成了一切我们这些家族就会消失，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⋯⋯我们的存在原本就是逆天的。”

“容儿，你别想太多，只要大哥还在一天，就会护你周全。”看着她就想起了曾经的闷油瓶，独自承担了整个家族的宿命，沈妙容只是一个弱女子，太残忍！

沈妙容淡淡的笑了下，“大哥，谢谢你，我作为周家最后一个嫡系，从我出生就有一个使命，保护蛇语者，也就是你，你屁股上的胎记是蛇语者特有的，生生世世都不会变，你作为蛇语者，也是有宿命的。”

我听的屁股一紧，生生世世，那现代的我屁股上有没有胎记？突然很想知道，可惜不可能了，不知道闷油瓶会不会记得？貌似我又脱线了⋯⋯

“难道还有一模一样的我？”我想起现代的复制品，当初沈妙容的试探。

“不光是你，连你爹，叔叔都有傀儡，否则你怎么可能活到现在，只是现在的你已经彻底暴露了。”

真有复制品！古人没有整容技术，怎么生成的？

“蛇语者生生世世都长一副面孔，在你出生以后，周家就会开始布局，你身边的亲人不需要太像，毕竟不一定用的上，而你的印记也只在饮酒，兴奋的时候会显露，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很少很少。”这比张海客那货靠谱多了，在墨脱，居然用那么低级不靠谱的方法试探我！差点害死老子，每次想起来都恨的牙痒痒，恨不得打的他满地找牙。

“等等，这世间蛇语者不是只有我一个，难道只有我是特殊的？”黎簇也可以接受费洛蒙！

“你能读取完整的信息。”说道这里，沈妙容表现的有一点点不自在起来，肯定还有隐情，但是她不愿意说了，“周家需要我做什么？”她已经告诉我够多了，我就换个话题，人，不能太贪心，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，她这没说出口的，才是我和闷油瓶宿命无法逆转的根源，但是她说了也不会有任何改变，只会徒增烦恼更加纠结⋯⋯

“不知道，从我出生就有的使命，不能让你死了，不能让别的家族发现你的秘密，没有特殊情况，看着你出生到你老死就行了。”沈妙容说的坦荡，我分辨的出来，她没有撒谎。

“连张家也不让知道？”

“对。”

“那现在的陈霸先是谁？”难道我之前判断都错了，陈霸先不是张家人假扮的，而是周家人？

“周家的复制品。”果然是这样，那么闷油瓶知道这个情况吗？

“真正的陈霸先呢？”

“根本没有真正的陈霸先，这次是按照子高要求，他说不能让你发现陈霸先的事，否则你会很伤心。”

果然是这样，这个闷油瓶！他不理我才真正伤心呢！脑子被狗了！

（对√脑子被吴小狗吃了）

等我告辞出来，满脑子都是疑问，这一切到底是跟长生有关还是跟终极有关？但是张家显然没有追求长生欲望而是极力隐藏自己族人长寿的秘密，尽量不在世俗留下痕迹。

闷油瓶应该会知道的多一些，胡思乱想不如去问他。

书房里，闷油瓶半倚在贵妃椅上半瞌着眼似睡似醒，知道我进来，眼皮闪了闪就没有其他动作了，这才想起我们还在别扭，想想也挺好笑的，两个人加起来快两百岁了，还跟小年轻一样闹别扭，爱情果然不分年龄性别，特别是我两这一根筋的物种。

我轻轻走过去从侧面抱着他，把脸贴在他背上，使劲嗅着他身上的气息，心里各种烦恼不安不知不觉就安定下来，一切都变得不重要，在他身边，就无比安心，真的没有什么比他更重要了，“小哥，对不起，我知道错了，以后不会了。”

我以为闷油瓶会像之前一样，就算不推开我，至少会别扭一下，没有想到他轻轻嗯了一声，转身把我拉到他身上，手脚并用把我钳制在怀里，“以后不准。”

这么容易原谅我？

我有些意外又不意外，他是不会真的跟我生气的，又或者安排妥当陈霸先，才敢面对我。

我把头磕在他肩膀上，在他耳边低声说道，“小哥，我是吴邪，你的吴邪。”

“我是你的闷油瓶。”闷油瓶抓起我的手环在他脖子上，学着我的语气，明明很深情的话，被他面瘫着脸一本正经说出“闷油瓶”三个字就说不出的搞笑。我憋着笑就势把头埋进他颈窝偷着乐，轻轻吻着他的耳垂，“小哥，无论我是谁，你是谁，我们都是彼此的唯一，不要因为其他人其他事影响到我们。”

闷油瓶在我说出这句话时，心情变得好起来，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，虽然淡的几乎看不出，但是我就是看懂了，“小哥，你为我做的，我都知道了，谢谢你。但是真的没有必要，以后别傻了。”

闷油瓶表情明显僵了一下，“你知道了？”

我点点头，一脸得意，“我是谁？聪明绝顶的吴小佛爷，所以，哑巴张你最好别跟我耍心眼。否则⋯⋯”我拉长了语调却故意不继续下去。

“否则怎样？”闷油瓶嘴角微微扬起，那表情就差写上：小样，你能拿我怎样？

我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，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口，然后一本正经的吐出三个字，“榨干你。”

这话一出，闷油瓶浑身明显抖了几下，抿着嘴唇憋着笑，然后慢悠悠憋出四个字，“这个无敌。”

我眼珠转了转，手在他脸上轻拍几下，“怕了就从实招来，吴小佛爷饶你一次。”

闷油瓶闻言两手一摊，脚上也卸了力气，一副任人宰割模样，“那就别饶。”

我操！闷油瓶居然耍无赖！这、这、真不是假冒的？

我低头在他身上嗅了嗅，没错，的确是闷油瓶！

他也被我举动逗乐了，伸手把自己衣服扯开，露出大片肌肤，按住我后脑贴上，“舔一舔。”

他原本就没有用力，我头一仰，就挣脱了他的手，对上他双眼，“小哥，别避重就轻了，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，不要什么都一个人承担，看你这样，我会心疼，会胡思乱想，会做出错误的选择。”

闷油瓶没有回答，整理了自己衣服，然后拉着我坐了起来，“吴邪，从来没有打算隐瞒你，别胡思乱想，你第一次见的是真正的陈霸先，从你身份暴露之后，已经被张家汪家周家来回调包几次，现在的陈霸先是周家人，周家状况跟现代张家情况很接近，已经到了消失的边缘，我们这样的家族使命完成就会消失，原本就不应该存在的。”

“你的意思是说，当初终极消失的时候，你也应该跟着消失？”忽然就恐惧起来，那他还会不会再消失？特别是我们现在这种匪夷所思的遭遇。

“是。”

“小哥，当初你以为拾年我足以忘记你了，对吗？从你进去就没有打算出来，也没有什么代替我进去，你内心深处还是不愿意我忘记你。又或者，你知道我忘不掉你，你愿意跟我一起承担，你去消灭终极，留下线索让我消灭汪家，是不是？”

“我让你自己选择。”闷油瓶轻轻叹息了一下，抚摸上我脖子曾经受伤的地方，“我后悔了。”

“小哥，不说这些了，最终我们都活着。跟我说说现在的状况吧？别让我猜了。”

“说了又能怎样？”闷油瓶语气跟沈妙容一模一样，是对宿命的妥协。

我看着就不爽，恨不得拆开他脑袋重组！

“周家已经衰败的彻底，按照你说的应该灭绝的，那梁湾呢？她应该是周家人！周家也没有灭绝！你凭什么认命？”

老子就是要逆天，就是要证明人定胜天！谁也不能夺走我的闷油瓶！在现代老子能颠覆汪家，能让他活着走出青铜门，就要把他从这里带回现代！

“她血脉不纯⋯⋯”闷油瓶淡淡的，还想要继续说，我忍不住打断他，“你的血也不纯！为什么要纯血？我只要你好好的活着，为了自己而活！我不知道你们张家如何给你洗脑的，我也不想知道，我只要你明白，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不是宿命，也不是认命，而是我吴邪！是糖糖！那才是你的责任！”我越说越激动，站了起来，一把抓住他的衣领，我真想一拳头揍醒这个闷油瓶子，切开他脑袋看看！

在现代好不容易把这个闷油瓶子从成仙的边缘拉了回来，没有想到现在他又开始认命！

“吴邪，我们一起努力。”闷油瓶抓住我的手臂，一扯，我一下子栽进他怀里，闭着眼睛用力抱着，“别激动。”

“小哥，我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，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去，但是，我们生死都一起！谁也不要独活！因为我们曾经都孤独太久了，我不怕死，但我害怕独活！”我就这样在他耳边吼，他就紧紧的抱着我任凭我发泄，“我答应你，吴邪。”

“那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？为什么都隐瞒我？我是吴小佛爷，不是傻逼的天真无邪，不需要你的保护！你不在，我一样击垮汪家！”

忽然，后背传来一阵刺痛，闷油瓶揽住我后背的手指抠进我肉里，指尖微微颤抖着，嘴唇紧抿，他的情绪也压抑到了临界点，我刺到了他内心最痛的点⋯⋯他缺席的拾年！

我们谁也没有说话，就这样僵持着，我不会妥协，就算他装乖示弱，我也不会心软，我不要他再拼命保护我！

良久⋯⋯

“我不允许你变成那样。”声音很轻却不容置疑。“这次，我在你身边。”

“小哥⋯⋯”我不知道说什么⋯⋯

曾经他不在我身边的时候，多么希望他出现，现在他在我身边，为我挡下一切苦难，却又庆幸曾经的十年他不在我身边⋯⋯

“吴邪⋯⋯”两个人傻乎乎的叫着彼此的名字，不会有人理解，这简单的话，曾经就是奢侈，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又会变成奢侈，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，闷油瓶已经判断出很多必然的结果⋯⋯

“小哥，相信我，你在，我就不会变，但是，前提是不要隐瞒我！”

闷油瓶轻轻嗯了一声，放开了我，把我脑袋按在肩膀上，手环住我腰，“太复杂，说不清，担心你胡思乱想。”

“小哥，你小看我，我也继承了上千年的记忆，还是道上响当当的吴小佛爷，说不定就能给你解惑。”

“吴邪，沈妙容的凤凰是血凤。”闷油瓶犹豫了一下，欲言又止还是说了出来，“什么意思？”

“祭祀。”

“祭祀？”我惊呼了出来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，感觉一个无法逃脱的圈套正在慢慢收紧⋯⋯脑海里响起各种声音，

“我已经习惯了宿命，你不必为我难过。”

“或许完成了一切我们这些家族就会消失，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⋯⋯我们的存在原本就是逆天的。”

“这一世，凤凰麒麟会同时出现！”

“如果没有你读取费洛蒙，说不定会世界末日了。”

“我们计划了五百年了，我要你看着张家人一个个死在你面前。”

“该放你离开的时候，自然会放你离开。”

“谁是麒麟？麒麟！难道麒麟也是祭祀？”

双手捂着了脑袋，这些声音不停交换着，我只看见闷油瓶紧张的脸越来越放大，然后进入一片黑暗⋯⋯

黑暗里，我在一个洞里游走，只感觉浑身发冷，僵硬的四肢一点不灵活，这是哪里？有些熟悉，仔细想想，这是我曾经读取的一个信息，很普通，在寒冷黑暗的地方，什么也看不见，只有滴答规律的水声，然后微弱的呼吸声，等等！呼吸声，谁的呼吸声这样缓慢绵长？有种莫名的熟悉感，我想要继续往前走，看清呼吸来源，可惜这蛇已经僵硬了，趴下就不再动了，我急得拳打脚踢也无济于事，就这样僵持了不知道多久⋯⋯我缓缓睁开眼睛，是闷油瓶紧张心疼的脸，故意压抑放缓的呼吸打在我脸上，微微有些痒，我想要揉揉脸，手一抬，才发现根本动不了，完全僵硬⋯⋯